第64章(下):一线生机-《血日孤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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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晚,是最难熬的。山谷里昼夜温差极大,他们只能蜷缩在冰冷的石缝里,靠彼此的体温取暖。听着外面河水永不疲倦的咆哮,还有山林深处传来的、不知是野兽还是追兵的异响,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,难以入睡。

    熊淍常常在深夜醒来,借着微弱的月光,摩挲着怀中那枚诡异的玉石和记载着“夺魄丹”的薄绢。“寒月”两个字,像诅咒,也像灯塔。岚,你一定要等我!一定要活着!

    他也会想起那个舍身断后的哑仆。那个失败的药人,他到底知道多少秘密?他和岚,和王府,和暗河,又有着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?这枚玉石,又藏着什么玄机?

    谜团一个接着一个,像沉重的枷锁,套在他的脖子上。但此刻,他无力去解开这些谜团。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活下去,造出木筏,离开这里!

    收集木材的过程充满了意外和危险。有一次,阿断在采集藤蔓时,脚下湿滑的苔藓让他失足滚下陡坡,幸亏被一棵树拦住,才捡回一条命,但身上添了无数擦伤,吓得他好几晚都做噩梦。

    还有一次,熊淍正在拖拽一根木头,一个巨大的浪头毫无征兆地打来,冰冷浑浊的河水瞬间将他吞没!那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,要将他拖入河底深渊!是石爷眼疾手快,不顾一切地扑上去,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,两人一起被拖出去好几米,险些一同被卷走!最后靠着熊淍拼死抱住一块岸边突出的岩石,才堪堪稳住身形。

    劫后余生,两人瘫在岸边的碎石上,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,忽然都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,那笑声里充满了苦涩和后怕。生的希望,就是用这样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代价,一点点积攒起来的。

    材料渐渐齐备。七八根相对结实笔直的木头被并排放在石坳里,旁边堆放着收集来的、最坚韧的几种藤蔓,甚至还有一些从废弃矿坑附近找到的、不知何人遗落的、锈迹斑斑但勉强还能用的铁钉和一小段铁丝。这在石爷看来,简直是天降横财!

    “有了这些东西,咱们这筏子,说不定真能成!”石爷眼中难得地露出一丝光彩,他抚摸着那些木头,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。

    真正的挑战开始了——扎筏!这需要技巧,更需要力气和耐心。熊淍和石爷根据木头的粗细和形状,反复调整位置,确保受力均匀。然后用藤蔓一圈一圈、死死地缠绕打结。熊淍将体内那微弱得可怜的真气都灌注到双臂,每一次勒紧藤蔓,都几乎用尽全身力气,手臂上的肌肉偾张,青筋暴起。阿断则在旁边帮忙固定木头,递送材料。

    汗水浸湿了破烂的衣衫,混合着河水的冰冷和泥土的污浊。手掌早已磨破,血泡叠着血泡,最后结成厚厚的老茧。没有人喊疼,没有人抱怨,只有粗重的喘息声、藤蔓被勒紧时发出的“嘎吱”声,以及河水永恒的咆哮声作为伴奏。

    希望,就在这枯燥、痛苦而又充满危险的过程中,一点点从虚无变得具体,从脆弱变得……似乎可以触摸。

    几天后的黄昏,当最后一根主要的横木被用藤蔓和那截宝贵的铁丝死死固定住之后,一个长约一丈半,宽约六七尺的简陋木筏,终于呈现在他们眼前!它粗糙、丑陋,甚至有些歪歪扭扭,上面布满了木刺和斑驳的痕迹。但在熊淍三人眼中,它却比世上任何华丽的楼船都要完美!这是他们用血、汗、命拼出来的生机!

    三人围着木筏,久久没有说话。夕阳的余晖穿过峡谷的缝隙,洒在木筏上,镀上了一层悲壮而温暖的金色。

    “成了……”阿断喃喃道,声音里带着哭腔,又带着笑。石爷重重拍了拍粗糙的筏身,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娘的,真他娘的成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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